治疗白癜风最好的医院 http://pf.39.net/bdfyy/qsnbdf/250523/q3vil80.html在中国现代收藏史乃至文化史上,周越然都是一个很有特点的重要人物。但是,长期以来周越然这个名字一直带有较多的负面色彩,这既有政治上的,也有道德上的。有些是无可辩解的,比如抗战期间他的参加第三届“大东亚文学代表大会”并担任代表团副团长;有的则是一种苛求,比如他的专收淫词小说、比如他的谈论善本书增价之道等。
周越然
他的藏书虽以淫词小说为特色,但这不足以概括其全部收藏,何况专收淫词小说也构不成个人道德上的污点。他虽也谈及古书增价之道,但他并没有从中获利,反而宣称自己只收书而不散书。虽然担不起“富贵不淫、威武不屈的书生本色”之类的美誉(周越然《孤本小说十种》编者按,《大众》第2号,年12月),但就中外典籍的收藏和研究而言,周氏其人还是有不少可以称道之处的。
周越然的典籍收藏和研究纯属业余爱好,经不断摸索积累而自成一家,这与他个人所从事的职业没有太大关系,他长期在商务印书馆供职,编译各类书籍30多种,其中《英语模范读本》畅销20多年,修订5、6次,销售达到百万册,这在今天仍然是个很难企及的天文数字,完全可以用事业有成来概括周氏的一生,何况他在当时上海的文坛上也算是个有些名头的人物。
他的收藏也许有增值的动机在,但更多的还是出于个人兴趣,这与郑振铎、吴梅、马廉等人因学术研究的需要而收藏有所不同,虽然带有一定的随意性而少了些学术性,但惟其随意,才显得十分从容。优裕富足的生活使他的收藏有可靠的经济保障,因而得以购藏不少珍稀但价格昂贵的精品,毕竟能自成一家的收藏光靠个人的诚心和毅力还远远不够。
《英语模范读本》
周越然的藏书很有特点,不仅量大,而且很精,在当时的收藏界能够和其匹敌的没有几家,时人在谈论海内藏书家时,将他与李盛铎、傅增湘、董康、刘承干等并列(钱海一《现代海内藏书家》,《大众》年10月号),并称“海内藏书家,无人不知周越然先生,不但博,而且精”(《孤本小说十种》编者按),只要对周氏的藏书有大概了解者都会承认,这并非过誉之词。
先说其藏书的博。这种博首先表现在数量上。周氏一生藏书的总量迄今没有准确的统计,虽曾编制有《言言斋劫存戏曲目》和《言言斋藏书目》,但收录不全,不足以反映其藏书的全貌。仅就年“一·二八”事变前的数量计,就有汉文书籍余箱,约种,西文书籍16橱,约册,其中有不少系元明孤本、名家稿本。
其次,这种博还表现为收罗的广泛。就周氏藏书的广博而言,实在是海内无人可比。比如西文书籍的收藏,可谓独此一家,在“一·二八”事变中,他就损失了种册以上的西文书籍,其中有50多种为绝版者或稀见者。
周越然手稿《吴兴周氏言言斋劫存曲目钞》
其后,他又继续搜罗,至年时,达到多种,其中如年伦敦版的《第一次英国使节来华记》、年澳门版的《鸦片章程》、年澳门版的《游江南传》、年英国版的《好逑传》等,正如周氏本人所说的,“虽非孤本,然皆罕见”(周越然《购买西书的回忆》)。汉文书籍更是琳琅满目、美不胜收。
在善本书中,数百种宋元旧本、明代精刻本外,他还收藏了大量珍稀的抄本和稿本,内容涉及经史子集各部类,还有四类难以容纳的戏曲、小说、弹词等通俗文学作品。
再说其藏书的精。藏书的精不能仅以宋元旧本为标志,还要看其珍稀程度及其在版本、思想或文学上的价值。周氏对善本书籍的划分也正是以此为根据,这与一味注重宋元旧本的那些藏书家有所不同,正如姜德明先生所讲的:“周氏把宣统年代的书也目为‘善本’,没有旧时人的偏见,这是有趣的。”(姜德明《言言斋谈书》)
《版本与书籍》
在周氏的藏书中,也有数种宋元旧本,如宋本《南华真经》、《太上感应篇》、元本《山堂先生章宫讲考索》、《闲居丛稿》等。不过,周氏更为珍视的是那些与刻本差异较大或尚未刊印的抄本、稿本。据其本人介绍,较为珍贵的抄本有30多种、稿本有近30种。
其中他最为看重的是抄本《愧郯录》,认为该书“实为各本之冠”。该书不仅有名人手跋手校、收藏图章,而且保留了元明清历代刻本所缺的部分。后来,商务印书馆编印《四部丛刊续编》,即据此校补。这是周氏引为自豪、多次提及的人生“一大快事”(周越然《古书一叶》)。
此外,周氏还收藏有明末套印书58种,大多为凌、闵二氏所刻。皕宋楼藏书散去后,周氏收得8种;黄丕烈手跋之书,他也藏有5种,他还藏有两册《永乐大典》。仅此一端,不难想见其藏书的精良。
不过,周氏藏书中最为学界注目的还是其戏曲、小说等通俗文学书籍的收藏,他在这方面的收藏比起郑振铎、马廉等著名藏家来一点都不逊色。先说其小说收藏,当时的学界都知道他喜爱收藏淫词小说,这的确是实情。
周越然《书书书》
他在这方面的收藏也可以用既博又精4个字来描述。在博上,仅《金瓶梅》一书他就藏有十几种版本,从明刊大型刻本到最劣的湖南木活字本都有;在精上,他藏有一些十分稀见的艳情小说,如明刻残本《素娥篇》、明刻本《昭阳趣史》、清刻本《痴婆子传》、清小字刻本《灯草和尚》、清初大字刊本《空空幻》、清写刻本《浪史》等。这些小说在今天仍很难看到,对研究中国小说史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明清小说之外,在其所收西文书籍中,也有不少这类小说,正如一位研究者所言,周氏“收藏外国《金瓶梅》一类书籍甚多,集性书之大成,洵藏书家之别开生面者”(钱海一《现代海内藏书家》),这与荷兰学者高罗佩的收藏东方性爱小说可谓相映成趣。
但是,“淫词”一词并不能概括其小说收藏的全部,正如他本人所言:“余所得之书,不全为《金瓶梅》,不如某报所称‘专收淫词书籍’也。”(周越然《余之购书经验》)
周越然批校《冷斋夜话》
只要是珍贵的、稀见的小说,无不在其收藏之列,30年代初,他曾花重金从日本将明万历仙源余成章刻本《牛郎织女传》购回,当时《晶报》以《牛郎织女出洋回国》为题报道,成为现代收藏史上一段佳话。
在其收藏中有很多“淫词”之外的珍贵小说,如明清江堂刊本《唐书志》、明文台堂刻本《廉明公案》、明三台馆刻本《列国志传》、《南游记》、《两晋演义》、清初素纸精写本《姑妄言》、誊真稿本《续镜花缘》、清康熙刊本《济公传》、《剿闯小说》、抄本《续金瓶梅》等,无论是从版本源流上还是从作品本身的思想艺术上,这些作品都有可以称道之处。
值得一提的是,周越然还收藏有不少清末民初小说及译本小说,他曾列出50种不见于孙楷第《中国通俗小说书目》著录者,其中大多“非名人笔墨,即市上稀见者”(周越然《稀见小说五十种》),译本小说他也曾列出40种进行介绍(周越然《稀见译本小说》)。晚清民初小说和译本小说一般不为藏家注意,仅有阿英等极少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