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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丨熊其雨可盐可甜是洋姜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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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盐可甜”是洋姜文/熊其雨洋芋头、洋姜、洋火……在小农经济时代,柴米油盐自给自足,偶尔也有开眼界的“舶来品”,我们则需在它名字前加个洋字,镜子叫“西洋镜”,自行车唤作“洋马儿”。就好像平日里的长沙人,吃到新菜或喝到新式饮料,比如辣椒炒槟榔或手打苦瓜茶,会大呼“玩点净洋意子”;亦有人用洋字来戏谑人,比如“真是有点洋五六”。有时候,我觉得我以及很多同我一样的农村伢子,总是忙于赶路且风尘仆仆,内心极度自卑且愁深,总希望抖落尘土,接点“洋气”。这种洋,既有“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精神食粮,又有肤浅意义上的物质粮食,这种无可名状的感觉,就好比是在鱼肉森林中寻一丝清雅气或古早味,比如,一小碟酸甜脆嫩的洋姜。年少难识家乡味,懂时已是异乡人。在房前屋后或田边空地栽几株,第一年种下后年年都可采挖。洋姜极其“低贱”,从不挑生长环境,水塘边、篱笆边、沟渠边,甚至垃圾堆或白杨树下,但凡土壤肥沃、腐殖质多处,就有高1至3米的植株冒出,直立的茎秆,分枝处长出椭圆形且带白色短毛的叶子。即将成熟时,其顶端会长出颜色淡黄,状如向日葵的花盘,花小且无籽,常吸引蜜蜂或虫蚁驻足,农人却少有闲情欣赏它的美。洋姜开花时,根部的块状经大抵也初长成,有纺锤形、吊坠形等。和凉薯、花生不同,洋姜不可生吃,需要时间的沉淀和手艺的造就。十月过后天气转凉,叶片纷落,正是挖洋姜的好时机。脚踩一双解放鞋,腰扎旧蛇皮袋,戴上纱布手套,手提塑料桶子,拿上锄头和洋锹,挖洋姜二人组合架场。我们的“套路”是尽量不将洋姜挖破,先扯掉洋姜的茎秆,抖掉泥沙在一旁码放齐整,再沿着纵横交错的根茎,将根部相连、大小不一的洋姜一块块掰下,多次重复这样的动作后,成功收获第一批洋姜。沿着洋姜植株的生长间距和地上突起的“裂口”,一人开挖一人捡拾,散落各处的洋姜黄白相间,表面凹凸不平,外表形似生姜,味道却不冲人,其产量也极其高,随便就可挖得几十斤。挖回后,既可晒干也可阴干,待洋姜表皮起皱、颜色发黑时,这就说明已经完成了“糖化”的过程。这也意味着,洋姜在静置过程中,硬度开始下降,逐渐失去部分水分,原有的淀粉和菊糖也转化成了果糖,吃起来会自带甜味。腌制前,将洋姜清洗干净,控干水分,再将坛子洗净、晾干,往盆中放入食用盐和大量白糖,再滴少许高度白酒,用不沾水的手将整块洋姜密封至老坛,约莫半个月,洋姜就腌制完毕。这种做法取其本味,待“嘴里淡出个鸟来”时,挖十几坨洋姜,洗净后改刀成厚薄均匀的片片,起锅烧菜籽油,爆香大蒜米后放洋姜热炒快炒猛炒,放些青椒圈和新鲜大蒜叶,起锅前滴几滴麻油,吃的就是洋姜自身的爽脆。对饮酒之人而言,洋姜不失为一道开胃下酒菜,其做法也和前述截然不同。勤快的乡邻会将洋姜改刀,放盐、糖、剁辣椒、小米椒、大蒜、生抽拌匀,进坛子二十天后的洋姜完成发酵,淋麻油后可直接开吃,可谓是酸甜可口,香辣开胃,无论是配米饭还是白粥都“到穴位”。平日里,也常听医生朋友讲,洋姜不仅可满足口腹之欲,还具有止痛活血之功,多吃更可调节肠胃功能。而在逢年过节的餐桌上,兄弟姊妹们总会被大鱼大肉和火锅的油腻所困扰,这时,一碗盛满洋姜的瓷碗端出,大家绝对会举筷相迎、大快朵颐。这常常让我想起读小学时,如果哪个孩子的书包里有瓶瓶罐罐,里面一定有腊鱼腊肉或洋姜、辣椒萝卜,调皮的孩子则会趁着同学玩跳绳的间隙,拧开瓶盖偷吃洋姜“打牙祭”。如今,我两岁多女儿的骨子里,似乎也有岳阳华容人爱吃、懂吃、会吃的情愫,我平日和她交流都是讲的华容话,饭菜也是华容做法,她的懵懂和挑食,常让我困恼不已。奇怪的是,“小粒子”年龄虽小,却很喜欢吃口味菜,红烧肉要吃,放了辣椒的红烧鱼也要尝,切得米碎的坛子洋姜搭配馒头,在她口里也津津有味,真是可爱又好笑。午后,沿着南边的窗子坐下,倘使有一碟洋姜作伴,我们一定会对“可盐可甜”的生活相视一笑,然后大步向前。熊其雨,湖南华容人,长沙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被《我和改革开放的故事》一书收录,曾获湖南新闻奖市州好新闻奖、长沙新闻奖。作品散见于《人民日报》《羊城晚报》《晶报》《湖南日报》《湖南散文》《潇湘晨报》《散文诗》《高中生·职教与就业》《高中生·青春励志》《长沙晚报》《今日女报》《株洲晚报》《永州日报》等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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