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记者之被控
谢啼红《力报》年7月
（注：本文摘自《迍邅散记》，原稿无标题）
冯国璋小影
新闻记者，下笔偶一不慎，辄易构成刑法上之诽谤罪。初入报界者，每喜择人而骂，一鼓作气，所向无前，大有“初学三年，打尽天下无敌手”之概。迨阅世日深，束缚渐多，下笔之际，苟时以法律为念，则几动辄得咎，谚所谓“江湖愈老，胆子愈小”，再而衰，三而竭矣！余从业报界二十余年，深知此中甘苦，近年以来，友侪每谓余文笔远不如往昔之矫健，锋芒尽敛，骂人欠痛快，疑余江郎才尽，余亦自知近来胆愈小而笔愈秃，非复当年狂奴故态，苟非不能已于言者，宁愿轻描淡写，不欲称快一时也。
新闻记者之被控，以两种罪为最多，一为诽谤侮辱，一则妨害善良风化也。近年海上同学被控妨害风化案尤多。绝少因诽谤获罪者，大郎此次曾拟以此控叔良，今经人调解已作罢。易云：讼则终凶，怨诚宜解；然此等讼案，殊无关宏旨，吾道且有因讼成名者，销路亦往往随之增加。
十余年前《福尔摩斯》报出版之初，屡因骂人而被控，几无月无之，更有一月而数讼者，该报乃为社会所注意，遂得风行一时。诽谤案件，有以狡辩夺理而获脱于罪者，忆民国初年，北京《中原日报》曾直斥冯国璋曰狗。狗，在我国习惯上为侮辱之词，常出诸伧夫之口。冯阅报大怒，即以公然侮辱罪诉该报主笔程小苏于审判厅。程作答辩云：“狗为君子，与反哺之乌，跪乳之羊，报主之马，同列忠孝节义。昔人称诸葛武侯兄弟分仕三国谓：蜀得其龙，吴得其虎，魏得其狗。我辈欲效狗之忠义勇毅而不可得，冯狗之说，何侮辱之有？”冯无以难，卒不能胜诉。是时北洋*阀中，原有龙虎狗之说，王士珍称龙，段祺瑞称虎，冯则狗也。此案开民国以还报馆被控之新纪录，亦新闻界佳话也！
—完—
本文由民国故纸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