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界普遍认为，杨宝森先生的个人演唱风格形成于上世纪30年代，经过之后十几年的切磋琢磨，他的艺术日臻完善并最终自成一格。虽然我们摹习杨派老生艺术往往是以杨宝森先生上世纪50年代的经典录音为蓝本，但其在新中国成立前灌制的老唱片也可以从一个侧面忠实记录杨派老生艺术形成的艺术轨迹，至今仍有一定的参考价值。有关这些老唱片灌制年代的问题，至今并无定论。
杨宝森灌制唱片始于年。这年9月初，杨宝森因私事由北平来到上海，属于游玩性质，并不搭班（梅花馆主:《杨宝森来沪》,《申报》，年9月24日；觉悟庐主:《杨宝森唱定*山》,《申报》，年9月27日）。北返之前,和其一起南来的江秋蓼坚请徐慕云协调大中华留声唱片公司为杨先生灌收唱片事宜。正值该公司的新式电气灌音机器刚刚装竣，正想试验收音，且久闻杨宝森之声名，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年10月24日晚8时许，大中华公司监察理事王寿岑赴一品香旅社38号邀请杨宝森至提篮桥北该公司收音室灌音。当晚共收《镇潭州》《打鼓骂曹》合一张、《天雷报》《阳平关》合一张以及两张《乌盆记》唱片，均由孙佐臣操琴、蔡叔和报名，而《阳平关》剧中赵云“如此赵云当退任”一句则由程醉生配唱（筱汀：《杨宝森灌片记》,《骆驼》，年10月26日：江秋蓼：《杨宝森灌片记》，《申报》，年10月28日）。这四张唱片发行于年1月（大中华唱片（广告）》，《新闻报》，月1月13日），是杨宝森最早的音响资料。
上海蓓开唱片公司虽是年春开始组织筹备，但直至本年年末才实行收音（丁悚：《唱片新谈》,《申报》，年4月24日）。作为杨宝森“铁粉”的徐筱汀、江秋蓼，在《骆驼》《申报》撰写大中华灌音的报道时均未提及杨先生在蓓开灌音之事，由此可知，杨宝森的蓓开唱片似应灌制于大中华唱片之后。年12月10日《小日报》第2版《广州号携收音机件赴香港》一文报道称:“因蓓开近日所收程艳秋、杨宝森、潘雪艳诸片，皆德国一技师所指导”，且版号略大的潘雪艳的唱片于11月底前已经灌竣（舍予：《蓓开雪艳》,《晶报》，年11月30日），综上，笔者认为杨宝森蓓开唱片的灌音时间应在年11月，此期唱片共有四张，亦由孙佐臣操琴，其中《马鞍山》《青石山》合一张，《七星灯》一张发行于年10月（《千呼万唤始出来之蓓开唱片今日发行（广告），《申报》，年10月27日），《上天台》一张发行于年1月（《第二期蓓开新片（广告）》,《申报》，年1月7日，《失街亭》《捉放曹》合一张则发行于年7月（《第四期蓓开新片新出十八种今日发行（广告）》,《新闻报》，年7月28日）。
杨宝森的大中华唱片并不是一期灌制的。
《连营寨》杨宝森饰刘备
年5月，应荣记大舞台的约请，荀慧生剧团来上海演出。按照《小留香馆日记》记载，剧团于5月11抵沪，正式演出自5月20日一直到7月2日，7月3日离沪。在上海演出期间，随剧团南来的芙蓉草（赵桐珊）于6月23日与在沪的杨宝森为大中华公司收灌唱片（绣虎生：《送杨宝森北归》《大风报》，年7月2日）。其中两人合灌《珠帘寨》《梅龙镇》《四郎探母（见四夫人）》《宝莲灯》各一张，杨宝森个人独灌《摘缨会》一张和《战宛城》《断臂说书》合一张，由罗四维操琴（四维：《杨宝森回忆》,《锡报》，年5月3日，六张唱片于本年10月发行（《大中华唱片（广告）》，《申报》，年10月1日）。年，大中华唱片公司被日本人上阪孙市接办，改名为“大上海留声唱片公司”（或作“上海蓄音机株式会社”），营业期间以“孔雀牌”再版发行了大量之前由大中华公司灌制的唱片，其中便涵盖有杨宝森此期大中华唱片的所有剧目。
年7月初，胜利唱机公司改名为“亚尔西爱胜利公司”，此时发行唱片的片号按照唱片发行时间先后排序，很难体现唱片灌音时间的先后规律。不过笔者分析，虽然片号并不连贯，但杨宝森的四张胜利唱片《上天台》《珠帘寨(收威)》合一张、《托兆碰碑》《失街亭》合一张、《四郎探母（哭堂）》《王佐断臂》合一张、《战樊城》一张应属于同期灌制。片号最早的AB《上天台》《珠帘寨（收威）》距离AB潘文霞的《蔷薇之歌》较近，而《蔷薇之歌》灌制于年11月14日（潘文霞：《（蔷薇之歌）灌音记》,《青青电影》，年1月），且同包括《上天台》《珠帘寨（收威）》在内的杨宝森部分胜利唱片一起发行于年1月（《新式胜利实音唱片（广告）》,《新闻报》，年1月23日，所以笔者推断杨先生的这四张胜利唱片似应灌制于年11月前后。这在演出轨迹上也能印证：年10月底，在南京大戏院演出完毕来沪探亲的杜丽云应荣记大舞台的挽留在沪演出，并电约在北平的杨宝森、芙蓉草、刘砚亭等人来沪配演（《天民、杜丽云膺聘大舞台》,《金钢钻》，年10月28日）。通过查阅《申报》演出广告可知，正式演出自11月7日一直到12月12日，之后杨宝森便离沪北返（《舞榭歌台》,《大公报》，年12月10日）。因此，杨宝森的胜利唱片也理应灌制于此时间区间之内。年底，胜利公司启用“宝塔”副牌，首期就将杨宝森的胜利唱片全部再版发行。如今大部分文章认为杨先生这批唱片原版即为“宝塔”唱片，不确。
杨宝森和高华合作在英商电气音乐实业有限公司灌制的一套三张百代唱片《桑园会》，大都认为灌制于年，实非。根据中国唱片上海公司出版的《上海老歌（—）》CD歌词册的记录,版号略小的B龚秋霞的《白兰花》灌制于年3月16日，而《桑园会》唱片应灌制于这之后。根据年4月26日《新闻报》第21版“梨园报道”:“杨宝森与名票高华在百代合演《桑园会》”，可以断定灌音时间应在年4月，方妥。这套唱片在本年9月便已在香港电台公开广播（《播音节目》,《大公报（香港）》，年9月24日，具体发行时间不详。
（作者单位：河北省沧州市盐山县圣佛镇*委）
本文由王振麟先生推荐，在此表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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